第661章 差距(2 / 2)
一次刺穿北岭宗师重甲。
可这一次——
她刚一逼近。
付长功淡然抬指,在她眉心三寸外轻轻一点。
“咚。”
劲气如波纹散开。
她整个人如撞钟般被弹开两步!
身未伤。
气未散。
可她出不了手了。
她站定身形,双腿微颤。
一股深深的无力感,从足底涌向心头。
“你没做错。”
付长功终于开口,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你的刀不错。”
“你的身法也不错。”
“但你忘了。”
“准天人,也好。”
“高手榜前十的边缘人,也罢。”
“对上真正的‘天人’时,杀意、速度、技巧,全都不值一提。”
冰蝶没有应声。
她只是再次举刀。
哪怕她知道,挥出后依旧会被卸去。
哪怕她心中已有一分绝望。
她也不能停。
因为她身后是卫清挽。
是车队。
是太子遗孤。
是她必须守住的东西。
她冲了上去。
又一次,被掌风逼退三步。
她绕身疾走,再试偷袭。
又一次,被指尖罡气封住全身气息。
她拼尽最后一口真气,将刀反手掷出!
“嗖——!”
这一掷,快如雷霆!
付长功侧头,看都没看,只是轻轻一抬手,拇指与食指一并,夹住刀锋。
“锵。”
半截刀身颤鸣,被钳死在他指间。
冰蝶站在原地。
她再也没有招了。
她的招式,她的气力,她的节奏,她的一切,都已经被看穿、用尽、挡下。
她没有一处受伤。
没有一滴血流。
可她已败。
彻彻底底的,被碾压。
败得没有悬念。
没有侥幸。
没有可能。
“我可以继续。”
她忽然低声说。
声音微哑,却坚定如故。
“我还有左手。”
付长功摇头,语气平静如冷泉:
“你有千手,我也能封。”
“你败了。”
“你还没死——只是我没打算杀你。”
“若我动了杀意。”
“你连刀,都拔不出来。”
冰蝶咬牙。
她恨。
但她不能反驳。
因为他说的,全对。
她没有受伤。
可她打不过。
她毫无还手之力。
真正的“差距”——原来不是生死之间,而是连搏命都没资格。
她低下了头。
可她仍站着。
她的双腿微微颤抖,但仍支撑着她的身躯,不让自己倒下。
风从她身侧掠过,掀起她沾满尘土的衣袍。
那是一柄已断的刀鞘,在风中轻晃。
像是在提醒她。
她不是刀断了。
只是败了。
还没有完。
风声如刀,斜斜掠过山野。
冰蝶站在原地,肩膀微颤,断刃插在她脚旁。
她的呼吸微乱,体内气机如浪,翻涌不休。
那不是伤势带来的混乱。
是心境。
她败了。
败得毫无悬念。
败得无可辩驳。
可她依旧不肯退。
她的眼神依旧冷冽。
那一丝战意,未曾消散。
她缓缓弯腰,将断刃从地上拔起。
“你还要来?”
付长功的眉头终于皱起,神情复杂。
他的语气里,并无轻蔑,反而带着一种近乎遗憾的怜惜。
“我若杀你,不是因为你该死。”
“是因为你不识抬举。”
“明知无力,却非要步入死局。”
冰蝶没有回应。
她只是站直身体,脚步再次前踏。
她双手微张,指尖微颤,匕首反握,刀势如伏蛇暗聚。
她的目光透过浓重夜色,盯着前方那道人影。
那眼神中,不再是斗志,不再是胜负。
只剩一个念头。
拦住他。
即使身死。
“你不怕死?”
付长功问。
他声音低沉,却不像在威胁。
更像在确认。
冰蝶轻轻吐出两个字。
“怕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听得真切。
“但更怕他踏前一步。”
“你挡不住。”
“你试过了。”
付长功声音低下几分,竟带着些许耐性。
“我知道。”
冰蝶淡淡道。
“可我答应了要护她。”
“你若还要上前。”
“那就先过我这一刀。”
说罢。
她出手了。
这一刀,比任何一次都要慢。
却极稳。
没有技巧,没有虚实,没有变化。
就是一刀,直刺咽喉。
一刀,为死而来。
付长功终于不再说话。
他原本略显平和的神情,在这一瞬间彻底冷却。
他轻叹一声。
“冥顽不灵。”
话音未落,他身形一动。
只一步,便已出现在冰蝶身前。
他的右掌翻转,罡气震荡,将她这一刀轻易化开。
“咔。”
断刃崩飞,化作一抹银光,坠入旁侧山石之间。
冰蝶身形一晃,被那掌风震退三步。
她左臂微颤,虎口发麻,却再次扑上!
空手!
她竟是空手搏天人!
付长功终于动了真怒。
他眼神骤寒,脚下气流炸裂,一声低喝震荡八方。
“既然你找死——”
“那我成全你。”
话音一落!
他右手探入背后。
“锵——!”
一声清越剑吟响彻夜空!
剑出鞘!
那是一柄极细极长的剑。
通体暗银,边缘刻纹为蛇。
剑锋未动,剑意已至!
付长功手腕微转,剑尖斜指冰蝶眉心。
“此剑名【逐星】。”
“曾斩北州第七武侯,一剑封喉。”
“你,是第二个。”
话落之时,剑气猛然一荡!
天地为之一凝!
那一刻,风住。
那一刻,林寂。
那一刻,所有声音都被这柄出鞘之剑的杀意压下。
这一剑未动。
却胜万军。
“看好了。”
付长功目光冷淡,剑指前方。
“这一剑。”
“你若接得下,我便收手。”
“你若接不下。”
“你就死。”
冰蝶的身形在颤。
不是因恐惧。
而是因剑压太重。
她的肌肉在抵抗本能。
她的大脑却强行让她站住。
“来。”
她咬牙。
“试试看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未必接不下。”
她双臂张开,脚下微屈,气海再运。
没有刀。
没有甲。
她只剩一身气血、残余真元和满腔死志。
付长功眼眸一闪。
剑出!
“唰——!!”
这一剑,破空如龙。
一刹那,天地失色!
夜幕之下,一道剑光自他手中暴起,划破山林,剑气如虹,势压山岳!
那不是一剑。
那是判决。
那是执刑。
那是——必杀之局!
冰蝶眸中剑影愈发清晰,几乎已映入瞳仁深处。
她动了!
她爆喝一声,真气再涌,身形斜闪而出!
她的反应已是极致!
她的身法已用尽极限!
她的神识全部压在躲避这剑!
可——
剑意如锁。
轨迹如渊。
她躲得掉剑身。
躲不掉剑势!
剑气犹如枷锁,将她前后上下八方封死!
那一瞬,天地间仿佛只剩这一道——
奔她而来的银色死亡!
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逼近眉心!
一寸!
半寸!
三分!
死亡就在眼前!
她知道。
她若有一丝迟疑。
一丝偏差。
便会死。
真正的死。
“呵——”
付长功低声一笑。
并无喜意。
只是审判者完成执法前最后一次叹息。
这一剑。
她——挡不住。
剑出。
天地沉。
银芒一现,宛如雷电划破长空。
那剑未至,剑气已锁全场,仿佛天地间一切路径,一切退路,一切可能——都被这道杀意封死。
这一剑。
不为试探。
不为压制。
只为杀人。
那是一道判决之剑。
杀意凝绝,不容躲避。
几乎是在剑气爆出的瞬间——
“躲开!!”
铁拳嘶吼出声,怒吼如雷!
他整个人下意识冲出一步,脚底轰然炸裂!
青石崩碎!
可他刚踏出第二步,膝盖便猛地一软!
伤未痊愈,筋骨剧痛!
他却不顾!
“冰蝶——快撤!!那一剑你挡不住!!”
他狂吼,嗓音已嘶哑!
声音穿过风声、穿过剑鸣、穿过高空震荡,朝那尚未退避的身影狂啸而去!
可冰蝶仍站在原地。
她不是不听。
而是不能退。
蒙尚元却比他冷静几分——
但只是“稍微”。
他身躯猛然一震,拔地而起,竟强行提气冲前!
断剑在手,内力翻涌!
“撤!快撤!这是杀招!!不是比试——不是压制——这是真正的杀招!!”
他声音如雷鸣,眼中血丝暴涨!
他想拦!
哪怕拼掉最后一口气,也要冲进那道杀机之前!
可他刚冲出五步——
剑势一荡。
他身形骤然一滞,脚底一空!
一股沉如深渊的剑意,仿佛化作风壁,横亘在他与冰蝶之间!
一步。
也过不去!
“可恶……可恶可恶可恶——!!!”
他怒吼,青筋暴起,满脸狰狞!
那一刻,他不是什么禁军统领。
他是个活生生的战将。
眼睁睁看着同袍死于自己面前。
却无能为力。
卫清挽站在最远处。
她未动。
她的眼神依旧冷静,睫羽低垂,唇瓣紧抿。
风扬起她的发丝。
火光映出她的侧颜,如石雕般冷峻。
可她的手。
却悄然抬起了半寸。
那是她腰侧的袖口之中。